2010暑假紀事與成都之旅
自從二十三年前,離開學校,進入職場之後,心裡早已沒了寒暑假可言。
倒是這幾年來,三個女兒逐漸成長上學,隨著她們學校放暑假,我這才又拾回了些放暑假的感覺。
眼見炎暑將盡,想想,這個暑假過得還真不賴。
七月的一個星期五,先是去了一趟宜蘭的童玩節,這是我們家的第一個童玩節,真是精采的一天,值得再三玩味!
除了讓人全然投入的水中嬉戲之外,帶著女兒走那由繩索結網搭建的高空吊橋,更是高潮迭起,我走了兩回,第一回帶著葳與親同行,結果是八歲的親比十二歲的葳走的更輕鬆自如。
因為三人都覺得太好玩了,下去後便又拉著芬與蕾母女也來走一回,有趣的是,以前最沒有懼高症的芬,這回反而最為緊張,大半過程,只能以蹲坐姿慢速爬行,偶站起時則不禁危危顫顫,只見親、葳與我等,不時以近乎跑步的狀態穿梭其間,如御空而行,怡然自得。這登橋者各人不一,甚至反應兩極的神情與舉止,顯然增添不少了攀行的趣味,當然居高鳥瞰冬山河秀麗的景觀,更是令人舒暢遼闊。
童玩節,果然是宜蘭人的驕傲,親自走一回便知。
接著的下一個週末,一家人上了台北,芬帶著女兒們待在台北,我則走了一趟成都之旅,四天三夜,參與了一場有關精神障礙的「兩岸論壇」,我倒是把握時機與大陸的精神科醫師做了互動。在會場有過寒暄與交談的,包括了來自黑龍江的楊醫師,福州的陳醫師與李醫師,武漢的張醫師,以及上海的一群女醫師們(晚宴時,她們那一桌全是女性,莫非上海醫院的精神科醫師,女性居多?)
在參訪、會議與論壇,以及互動聊天中,我對兩岸精神醫療之差異最深刻的感受乃是在醫療資源與醫療保險給付上的差異。
台灣從1995實施全民健保之後,精神病患的醫療基本上都有了保障,尤其是對於社經地位較低的族群而言。然而,在參訪與瞭解了大陸的情況後,發現雖然大陸有些新近設立的精神科住院病房的硬體設備比起台灣毫不遜色,甚至反而在住院病房的分類上,更為細膩,但是,大陸目前的醫療給付,基本上是屬於由民眾自費負擔的狀態(雖然也有少數有點類似以前台灣之勞工保的情形,但據瞭解並不普遍),那麼,對於農村普遍比較貧窮的農民,當罹患精神疾病時,其實大多數在經濟上並無能力負擔其上醫院的醫療費院,更不用說是住院治療了。
而要知道,嚴重的精神疾病之患者,其分布在低社經地位者又要多於高社經地位者,所以當我問起,在大陸現今的醫療制度下,當農村的窮人患有嚴重精神疾病時又將如何處理時,幾位大陸的同業也只好聳聳肩,無奈的告訴我:「那也只好用鍊子或鐵籠把他們關在家裡了。」
我跟大陸的同業們分享了我的感觸:想當初,大陸走的是共產主義,台灣走的則是民主與資本主義的路線,但以如今的醫療制度而言,大陸以自費為主的醫療體系,反而成了十足的資本主義,而台灣的全民健保,走的是社會福利的路線,反而比較多了些共產主義的色彩,就這樣的現象來說,倒是一種倒置了,讓人不免啞然失笑。
若要我給大陸精神醫療一些建言,其實兩岸在精神藥物治療方面之內涵是相近的,甚至大陸在一些生物精神醫學之研究方面的內涵,其功力也並不輸給台灣之學者(這是同行一位比較熟悉生物精神醫學的老同事跟我分享的訊息)。
而就心理治療的層面,大陸過去在文革時代,多少耽擱延遲了此一領域的進展,然而近年來,顯然也如雨後春筍般的在蓬勃發展了,希望在這方面的交流,將來我個人也可以分享與貢獻一些有關self psychology之所學與心得。
另外,我比較了兩岸的精神醫療模式,台灣的精神醫療主要是依循美國的醫療模式,所以精神醫療團隊乃由精神科醫師、護理、臨床心理師、社會工作師,與職能治療師等五大專業所組合,對此,當我跟大陸的同業們提及時,他們則並不熟悉,因為大陸過去走的是蘇聯的路線,後來與蘇聯關係斷絕之後,便是關起門來自己發展自己的模式,於是與歐美體系的淵源也不深,倒是隨著這幾年來,大陸的改革開放的速度日益加快,想必,包括前述那五大分工的精神醫療模式,也有值得對岸參考借鏡之處。
當然,我最想要一提的,還是關於之前所提及之有關嚴重精神疾病患者之醫療給付之醫療政策的問題,大陸的有關當局顯然應該慎重思考如何讓廣大的低社經地位的民眾們(包括多數的農民與工人等)在精神醫療部分能夠得到足夠的保障,好讓家境較窮困的人民在罹患嚴重精神疾病時,也能夠得到適當的治療,這其實同時也將能夠消彌許多因為罹患嚴重精神病又得不到充分治療時所衍伸之更多社會問題的發生。
以上乃是來自一位去大陸參訪兩次的一位台灣精神科醫師之誠懇建言,希望大陸有關當局有可能聽到並參考之。
這趟成都之旅,也讓我這平日在花蓮深居簡出的人,有機會與幾位台灣的同業接近熟悉,其中與我年份相近的,如博學多聞又機智風趣的延光兄,以及對於公共事務具有熱忱,目前擔任台灣憂鬱症防治協會理事長的德仁兄等,年輕一輩的如姿婷醫師與境中老弟等,幾天下來,也有機會不拘話題的閒聊了一番,各有各的風景。
自成都返回台北後,趁著古蜀(由三星堆的挖掘物中可以窺探其中一二)與西蜀(武侯祠的影像與歷史光景依舊在)氣息仍濃,我乃帶著妻小去植物園旁的歷史博物館看了「三國特展:英雄再起」,並買了一組三國的紀念酒,配著我從成都錦里小街帶回來的乾炒芝麻辣椒,送給老爸兀自歡飲。
八月下旬,我們又來了一趟兩天一夜的台東之旅。
兩年前,有一度曾短暫面臨是否要從花蓮調去台東工作的抉擇,結果當時選擇了按兵不動。
但這回的台東之旅,讓我對台東的好感增加了,甚至願意考慮遷居至台東,若問我其中的轉折,我會告訴你,其中有一個因素是,如今台東有了誠品,而花蓮尚不見誠品的影子。
曾經在一位劇場評論人的部落格文章中,見其因為一家花蓮的獨立書局將結束營業而有感而發道,常聽見花蓮人期待誠品到來的聲音,但他寧願一家獨立書局的永續經營,而非迎接誠品來到花蓮。
我雖然欣賞他這樣的謂嘆與支持獨立書局的用心,但仍企盼誠品能有朝一日也落地花蓮。
連鎖企業或許總有些讓人不爽之處,但必須承認,誠品書局的氛圍似乎總是能讓人沉浸(其實反而是那家規模最大的信義誠品旗艦店,因為百貨公司的味道濃烈了些,反而會讓人感到有點不適)。
像那天,第一回帶女兒踏進上下兩層的台東誠品書局,我那即將由小五升小六的大女兒待了一會兒後興奮的湊到我耳畔說:把拔,我可以在這裡待上五個小時都不嫌久。
我自己心裡何嘗不也是這樣的感覺。
當然那趟台東之旅,不只有誠品,立在豐濱石梯坪 的露營小木屋裡眺望單面山岩丘與蔚藍的海面,以及在海灘畔的涼亭嗅著海風的滋味,還有第二天回程中,邂逅了都蘭月光小棧 ,並沾染了些許女妖藝廊的誘人氣息,以及黃昏時刻,登上長濱三仙台 的八拱橋上,熱情地張開雙臂迎接海風長驅直入臉龐與軀體的涼快勁兒,都一再擄獲了我的心。
我們於是發想出了屬於這一家人的美好行程:三天兩夜,第一個晚午後在石梯坪 的海邊戲水,晚上亦紮營石梯坪 ,夜觀星星與聽海濤入眠,第二天拔營後,驅車沿著東海岸南下台東,下午,就賴著誠品不走,晚上則可以聽聽鐵花村 上演的小品音樂會,是夜則夜宿台東公教旅店。
如此一趟旅行,靜靜的結合了山與海,書香與音樂,以及偶爾台東街道的擁擠與水果攤的喧囂。
趁著暑假的尾巴,我且兌現了對二女兒的承諾,敎她騎二輪腳踏車,八月22號的黃昏,地點:太平洋畔的美崙田徑場,我帶著親騎腳踏車,妻與葳&蕾玩飛盤與打羽毛球,老媽則沿著海濱小徑散步,各得其樂。
一開始,親小心翼翼的,我則從後面扶著親的肩膀,助她練習平衡,沒多久,我從扶她的雙肩,變成單手輕鬆搭著她的左肩,又沒過多久,我便放開手,讓她獨自騎著,然後,她離我越來越遠,獨立騎乘的時間越來越長,頂多,在遇到起步有些困難時,我上前小扶了一把。
又一會兒,我發現連小扶一下也不需要了,距離越來越遠地觀看著她的我,索性便留下親獨自練習,自己則繞著跑道慢跑去了。
孩子的學習能力真強,還不到一個小時,親已經可以自行騎乘了,雖然在平衡與方向的掌握上,仍需要持續的練習。
我這稱職的教練,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不用說,炎炎夏日裡,還是盡量維持每天看一點書,讀一點英文,聽一點音樂,以及不忘偶爾游泳運動等。
就這樣,這暑假,不驚不擾,不多不少的,就充實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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