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olor is Purple

2005/07/20     The color is purple

你的初戀是什麼時候?如果暗戀也算的話,我的是發生在小學三年級。


想起來是有一點奇怪,從成年以後的經驗顯示,我應該是屬於一見鍾情那一型的,而且那時候我們從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沒換過班級,那麼我應該是從一年級下學期轉學來到那個班上時,就開始跟她同班的,可是我在一、二年級中的記憶中沒有任何關於她的片段,或者應該說我根本沒有什麼關於小學一、二年級的記憶,難道我的記憶真的是從愛上她才開始鮮明的?

儘管到現在我已年過四十,要來談我愛她這件事仍舊充滿著許多不確定感,其中包括到底要不要來談我曾經愛過她這件事,還是我應該讓她成為一片曾經緩緩飄過我頭頂的天空,後來終於成為遠方夕陽襯托下的雲彩,不需要再刻意的遠眺或頻頻回顧,不,我應該沒有頻頻回顧,只是偶爾,偶爾,我會不經意的想起我曾經愛過她這件事,雖然有人一定不會同意我這樣濫用「愛」這個字,因為從開始到結束,這故事裡的愛是完全不符合心理學家佛洛姆所論述的成熟的愛。

不確定是什麼因素讓我在海棠颱風剛過之後開始寫這段故事...

 

 

 

 

2005/07/21

說不出她是如何走入我生命的了,只記得在我眼中,她是一個有著極美麗而動人的臉蛋,雙頰掛著若隱若現的酒窩,笑容甜美迷人的女孩,成績好,總是受到老師們的疼愛,我還記得有一回她的作文被張貼在校園裡的公佈欄上,我在駐足觀看時心中對她遣辭用字的能力讚嘆不已。

而我呢,當時只是個成績中上,看似頑皮其實害羞的男孩,自然也從來不曾以任何形式表露我對她的喜歡。

我就是那樣在偷偷的喜歡著她,每天午睡的時候,我靜靜的趴在桌子上,卻捨不得閉上眼睛,就為了想要好好把她看個夠,雖然視線接觸的往往只是她沈沈睡去的背影。

而我實際跟她面對面說話的次數應該是少的可憐,所以有一回中午吃完便當後,與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發生的簡短對話,就成了我不斷回想反芻的珍貴記憶,那時她手裡正拿著吃了一半的芒果,淺黃色的果肉與纖維被她吃成尖尖的形狀,她突然開口對我說:「旅哥哥,這個芒果就是你」(我是這麼記憶的),而我呢,聽了心裡小鹿亂撞,開心極了,卻只會對著她傻笑。

 

 

 

 

2005/07/22

套句「讀妳」裡的歌詞「妳的一切移動,左右我的視線」,看見她的身影成了我每天上學最大的快樂,或者可以說是我去學校的主要目的,是我存在的意義。

朝會的時候,全校師生在操場上聽訓,我就開始做著白日夢,想像她正身陷壞人重重的包圍之中,而我則化身為一名武藝高強不畏險阻的俠客,在千均一髮之際,施展凌厲的輕功,攜著她的纖纖玉手,凌空而起,擺脫了眾人的糾纏,徒留地面發出一片驚嘆之聲。

到了週末假日,依舊想念著她,寒暑假來臨時,思念也無法停歇,我會在寂寥的午後,一邊看著水溝旁爬行的螞蟻,一邊想像著有一天她突然跟父親到眷村來拜訪朋友,我們就這樣在村子裡不期而遇,然後我帶著她在村子裡四處玩耍,好個快樂的時光。我甚至為了想要早日見到她的容顏,而希望假期能夠快點結束,趕快開學。

在那幼小的心靈,我可以為了她去忍受任何世間的凌辱與苦難,只要她吩咐一聲,我可以赴湯蹈火,毫不遲疑,雖然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喜歡她這件事,我卻毫不懷疑自己對她的愛是千古不移的,我是為她而生,且有朝一日將為她而死。

 

 

 

 

2005/07/23     野玫瑰

男孩看見野玫瑰,荒地上的玫瑰。
清早盛開真鮮美,急忙跑去近前看,愈看愈覺歡喜。
玫瑰 玫瑰 紅玫瑰,荒地上的野玫瑰。

這是一首小學時音樂課堂上教的歌,據說是歌德的詩,舒伯特的曲,這詩真的就那麼短嗎?像我跟她同班的時光。我想我當年在教室裡學唱這首歌時,心裡八成也在想著她吧,雖然我腦中並沒有這樣的記憶。

對我來說,她的確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但她一點也不野,她是一朵被捧著的玫瑰,美麗甜美的笑容任意的惹人愛憐,不僅班上第一名的男同學喜歡她,導師的兒子愛慕她,就連那位後來在五年級時因為我跟同學搶盪鞦韆起爭執而賞了我一巴掌的體育老師(他姓黃,身高約165公分,有人認識他的話請告訴我,我要還他那一記耳光 )也特別疼愛她,特別特別疼愛她。

然而,到了四年上學期開學之後,我發現我那存在的意義忽然消失無蹤了,費了一些日子才明白,她轉學了,悄悄地轉學了,這對我來是真是一個嚴重的失落與打擊,男孩再也看不見他日日夜夜心繫的紅玫瑰了。

 

 

 

 

2005/07/24

本想讓今天的日記開天窗的,就像我四年級時的心情一樣是真空的,好像是真空的,因為她不再存在了(不過我彷彿記得四、五年級時也曾喜歡過不同的女生,是一種比較淡的喜歡)。

上天垂憐,六年級開學後不久,我居然又在校園裡見到了伊人的身影,當時的我ㄧ定是既驚訝又欣喜若狂的,只是這回她沒有與我同班,不同班沒關係,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就這樣,在她依舊一無所悉的情況下,她又再度成為了我生命的重心,我開始在上課時期待著下課,並總是利用下課的時候,想出各種理由讓自己能鼓起勇氣經過她們班教室外的走廊,那時候的我應該總是低頭快步的走著,並在到達最佳位置時猛一抬頭望向她的座位,她或許有時正帶著微笑看著仍在台上說話的老師,有時又側著頭在跟鄰座的同學說話(天知道我有多麼羨慕她鄰座的同學,管她是男是女),有時…,而如果,當我走過 抬頭 望向她的那一剎那,她也不經意的將視線與我的目光接觸時,我的心情必定是如獲至寶一般,興奮莫名,不知道小學六年級那一整學年,我刻意走過她教室多少回,只為了要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2005/07/25

小學畢業了,這段暗戀應該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國中我讀的是當年仍在試驗階段的所謂男女合班的實驗班(其實也是個升學班),這三年之中,我沒有絲毫關於她的訊息。

高中我考上了建中,記不得是何時又如何得知她讀北一女的,但我記得彷彿是高二那一年,有一回,我去聆聽青韻合唱團的表演,那合唱團好像是由建中與北一女的校友與同學們一塊組成的,我也記不得自己是事先就知道她是合唱團的一員,還是在聆聽演唱時才意外發現她的,只記得,那一晚,我靜靜的坐在觀眾席上,視線不時投射在她身上,捨不得離開,幾年未見,我依然立刻為她迷人的笑容傾倒,我也還記得她們演唱的其中一首歌叫「德州黃玫瑰」,而她呢,她根本不知道有位仰慕她已有七、八年之久的小學同學正在觀眾群裡默默的瞧著她,瞧著那朵他失而復得的玫瑰,也就甭管那是一朵紅玫瑰或是黃玫瑰了。

我顯然並未在演唱會結束後,衝到後台去向她要電話,我這懦弱的傻子…

從小學到高中,我對她的想念就這樣斷斷續續的浮沉著,而我依然是我,她依然是她,兩個人的旅程難有交會。

 

 


 

2005/07/26

上大學以後,我並不知道她在哪一所學校就讀。

所以,當大一下的一個週末,班上與某大某系辦了一次三貂嶺的郊遊聯誼,我自然是萬萬沒有想到一早大夥在車站前集合時,我居然會從那群女生中發現了她的身影,而且當我「發現」她時,她正以一襲燦爛甜美的笑容看著我,天啊,想必我當時整個人都暈眩了吧!

我終於可以好好的跟她說說話了,她告訴我,她原先就知道我讀的學校,也有預感今天可能會遇見我…我聽了很是歡喜,一路上,我跟她與她的要好同學們愉快的互動著,我們像小學生一樣的說說笑笑,偶爾還來個歌唱接力的…

而那一回的重逢當然讓我內心對她從不曾完全止熄的愛慕之情又燃燒了起來,之後的日子,我終於跟她表白了內心多年以來的思慕,她開心的聽著一個仰慕者的心聲,但終究還是溫柔的告訴了我她已經有了男朋友的殘酷事實,而他是她上大學以後的同班同學。

哇靠!大學的同班同學,那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是她小學一到三年級的同班同學呢,這才稀奇,不是嗎?這回我可不準備輕言放棄。

從此開始,我對她的暗戀正式的進入了單戀的階段…

 

 

 

 

2005/07/27     我存在 因為歌 因為愛

我多麼希望呦
變成妳心上的任何一根琴鍵
不在乎是不是中央C
不在乎是白鍵或黑鍵
不在乎是高音或低音

我多麼希望呦
變成妳心上的任何一根琴弦
...

只要能夠擁有妳的
呼吸 脈搏 心跳 眼波
我就甘願做那根琴鍵
我就甘願做那根琴弦


這首詩是出自於那位在安養院終老一生,終身未娶的浪漫詩人鄧禹平先生(他也是高山青的作詞者),此詩作應該是出自於他的那本詩集「我存在 因為歌 因為愛」,詩確切的標題我記不得了。

大二那年,我念念難忘的她依舊保有著她的同班男友,我而也仍舊契而不捨的過著「我存在 因為愛 所以不忘唱歌」的日子,有一天,我約了她到公館附近的一個僻靜處,抱著吉他,對她唱出這首詩文,朋友們可能不曾聽過以這首詩譜曲寫成的歌,因為那是當年的旅者在下自己胡搞瞎玩的遊戲之作。

那清純青澀的歲月,還有我那午後略為颤抖的歌聲,加上最基本的吉他和絃,她靜靜的聽著,並將我的深情刻劃於心,雖然這並未能改變當時既成的事實。

 

 

 

 

2005/07/28

親愛的,關心我的紫色戀情的朋友們。

很抱歉今兒個讓妳們白跑了,因為旅者在下我今天實在累了,心緒也不適合去回憶戀情。

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六點,我因為一樁極可能會被證實為烏龍案件的案子,被某調查單位傳喚去接受詢查,雖然我是以證人的身分去接受詢問的,調查人員對我的態度也算客氣(他們在詢問犯罪嫌疑人時的口吻會嚴厲許多),但一整天下來的疲勞轟炸,也讓我難以消受。

調查人員試著要我為發生在將近一年以前的事件喚起對於許多細瑣事務的記憶,以協助他們釐清案情,我也願意竭盡所能,卻發現自己對於當時的許多程序上的細節已經沒有印象了,但當我對於缺乏印象的部分據實以告「沒有印象了」或「真的記不清楚了」時,卻好幾度被調查人員懷疑我可能在說謊,可能有包辟同仁的嫌疑,這種被質疑的經驗讓一向重視誠實的我覺得頗不是滋味。

因為身心都感到疲憊,今天就先拋開我的往日戀情,日後再表吧。

人與人相處,可不要像調查案件一般,總是喜歡猜疑、面質,而少了信任,否則不論是友情、愛情或親情,恐怕都將搖搖欲墬。

 

 

 

 

2005/07/29

讀大學的時候,席慕蓉的詩也正在青年學子之間流傳著,「讓我與你相遇」是許多人能夠朗朗上口的,蘇來將這首詩譜成了歌,並在許許多多正在情字那條路上等待、張望,或帶著各種心情或快或慢行走的人兒的口裡與心上傳頌著。

記不清是大三還是大四的時候,旅者在下還曾在學校的一場晚會上唱過這首歌呢。

 讓我與妳相遇

假如我來世上一遭
只為與妳相聚一次

只為了億萬年的那一剎那
一剎那裡所有的甜蜜與悲淒

那麼就讓一切該發生的
都在轉瞬間出現
讓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

讓我與妳相遇.. 與妳別離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詩
然後再緩緩地老去....

讓我與妳相遇
與妳別離....


 就以這首歌當作是我紫色戀情的插曲之一吧。

 

 

 

 

2005/07/30

我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但仍是個識時務有分寸的人,既然她與男友的關係良好,我就只能順著時間之河慢慢調整對她投注的熱情,問候也就日漸稀少,終致不再有任何聯絡。

不確定是大四或是大五,有一天,我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那自然又是一次意外的驚喜,那時她父親正因為心臟疾病而住院(很快就沒有大礙),而most importantly,她已與之前的男友分手了。

沒錯,我終於可以一償宿願的接近她了,我們開始了頻繁的約會見面與相處,我們的腳步在台北的人行道上任意蔓延,有時在中正紀念堂的石階上或坐或躺,任憑晚風吹拂,伴著呢喃細語,有時附庸風雅,到國父紀念館去觀賞藝術表演…她依然美麗清澈動人,依然惹人疼愛。

第一次的親吻是發生在台大校園的傅鐘旁,當我擁她入懷,並與她深情擁吻之後,她依偎在我身邊說剛才聽到了我胸膛劇烈的心跳,我輕笑著回答「真的嗎!」,我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那ㄧ刻我所擁有的不是激情的狂喜,而是一種踏實的幸福。

於是,在台北的天空下,我終於擁有了思慕已久的情人,與那睽違了十三年的愛情。

 

 

 

 

2005/07/31

從the color is purple的ㄧ開始,我就知道寫完結篇是困難的,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能完成它,所以今天上午我先是閱讀了米蘭昆德拉的賦別曲,然後又去小睡了ㄧ會,後來是被一波地震搖晃醒來的。

當我以為擁有了所嚮往的愛情時,我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會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一般,讓那正握在手中的幸福受到了劇烈的搖晃,並繼而迅速崩解。

那是在我得知她與第一任男友的關係在過去幾年之間早已親密如夫妻時,我ㄧ向喜歡她的純真,然而她的坦承以告(毫無疑問的,那一定是在我的主動詢問之下發生的),則讓我跌入了痛苦的深淵。

我的思緒開始被陰霾壟罩,當我與她親近的時候,腦海卻無法不浮現一些非理性的雜念,我的心無法克制的疼痛了起來。

我罵自己是個笑話,我斥責自己的不成熟,我貶抑自己的腦中存在的是男性沙豬的餘毒,但我仍然無法忘卻我應該忘卻的,仍然無法表現出成熟的樣兒。

我試圖用對她完全的佔有,來遺忘,來化解內心的忌妒與不平衡,來驅走心上的陰霾,but my brain failed me,我沒能做到,我讓自己受困在混亂與沮喪的山谷。

 

 

 

 

2005/08/01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的作者保羅科賀在書的ㄧ開始耍了ㄧ點「詐」,他企圖以書中的女主人翁派拉在琵卓河畔悲傷飲泣的場景,來引導讀者以為她終於還是失去了他:「多難相信就在上個星期,我曾尋回我的愛人,而後,又失去了他。」


派拉在冷冽的空氣中坐在河邊寫道:「假如我能將我的心撕成碎片,投入湍急的流水之中,那麼,痛苦與渴望就能了結,而我,終能將一切遺忘。」

我當時的悲傷也許就如派拉一般,不同的是,派拉的他不久之後就回來了,而當年,我是真的從此就與她別離了,不再見面。

不記得是與她分手之前還是之後,那段日子,我反覆的吟唱著旅者在下改編自余光中的新詩「月光光」



月光光,月是冰過的砒霜
月如砒,月如霜
落在誰的傷口上?

月光光,淚汪汪




是的,我只唱這幾句,其他的文字對我來說都是多餘的…

 

 

 

 

2005/08/02

 

是的,這樣的結尾我受傷了,而我也傷了她,雖然分手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惡言。

決定分手的時候,她只給了我兩個字  緣淺  ,而我呢,記得那個下午我來到她家(她不在),她的父親在客廳,我禮貌的借了紙筆與餐桌,懷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用紅筆寫了一封「訣別書」,那是我最後一次到她家,而那段戀情大概維持了三個月吧。

分手的決定是她先提出來的,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我難以化解心中形成的那個結….

當然在接下來的日子,我失魂落魄了好久好久….

妳問我後來對這段戀情或她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其實只希望她過的好,過的跟我一樣好,過的比我還要好….

雖然那段感情,想起來總讓我覺得不勝唏噓。

記得「讓我與妳相遇」那首歌嗎  ...讓我與妳相遇,與妳別離... 

親愛的上帝,妳或許原意是想創作一首美麗動人的詩篇,卻硬是被我搞砸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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